精卫

万事有不平，尔何空自苦？
长将一寸身，衔木到终古。
我愿平东海，身沉心不改。
大海无平期，我心无绝时。
呜呼！
君不见西山衔木众鸟多，
鹊来燕去自成窠。

拼音

wàn shì yǒu bù píng，ěr hé kōng zì kǔ？
cháng jiāng yī cùn shēn，xián mù dào zhōng gǔ。
wǒ yuàn píng dōng hǎi，shēn chén xīn bù gǎi。
dà hǎi wú píng qī，wǒ xīn wú jué shí。
wū hū！
jūn bù jiàn xī shān xián mù zhòng niǎo duō，
què lái yàn qù zì chéng kē。

注释

1. 精卫：神话中衔木石填海的鸟（《山海经》载炎帝女溺死所化）
2. 终古：永恒（《楚辞·九歌》”长无绝兮终古”）
3. 自成窠：喻变节者经营自家巢穴

译文

世间多有不平事，你何苦徒劳坚持？
永远以微小身躯，衔木直至天地老。
我志填平东海，纵死此心不移。
只要海未填平，我心永不停止。
可叹啊！你没见西山衔木的群鸟，
鹊燕往来只顾自筑巢。

背景

此诗作于清顺治十四年（1657年），顾炎武45岁。时值南明覆灭，诗人以精卫自喻，表达反清复明之志。收入《亭林诗集》卷一。

赏析

1. 艺术特色：

• 对话体结构：与精卫的跨时空对话
• 意象对比：精卫与众鸟的强烈反差
• 节奏突变：从五言到杂言的声律转换

2. 情感表达：

• 对精卫精神的礼赞
• 对变节者的蔑视
• 对复国信念的坚守

3. 思想内涵：

• 个体与命运的对抗
• 理想主义的永恒价值
• 民族气节的生死抉择

评价

1. 清代全祖望：”亭林（顾炎武）诗骨，尽在此篇”
2. 近代梁启超：”中国式普罗米修斯精神”
3. 现代钱穆：”遗民文学之《正气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