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沙八首·其一

耳目忻浮光，不自知其性。
砂中原含金，非天有殊命。
外取亦甚晰，内视还成瞑。
如彼夜行人，思与骐骥竞。

拼音

ěr mù xīn fú guāng，bù zì zhī qí xìng。
shā zhōng yuán hán jīn，fēi tiān yǒu shū mìng。
wài qǔ yì shèn xī，nèi shì huán chéng míng。
rú bǐ yè xíng rén，sī yǔ qí jì jìng。

注释

1. 忻浮光：贪恋表面光彩（忻通”欣”）
2. 不自知其性：不能认识本性（典出《中庸》”天命之谓性”）
3. 砂中含金：喻人本具善性（化用《孟子》性善论）
4. 非天有殊命：非天命差异（反对宿命论）
5. 外取甚晰：向外求索看似明白
6. 内视成瞑：反观内心反陷昏暗（典出《庄子》”内视而明”）
7. 夜行人：黑暗中行走者（喻迷失本心）
8. 骐骥竞：与千里马赛跑（喻不切实际）

译文

耳目沉溺浮华表象，却难认知自我本真。
沙中本就蕴藏黄金，哪是天命特别垂青。
向外追逐看似清晰，内省反致双目昏暝。
犹如夜半独行之人，妄想与骏马比输赢。

背景

此诗约作于康熙十年（1671年）前后，王夫之53岁隐居期间。为唱和陈献章（白沙）心学诗作而写，反映其批判晚明空疏学风、融合理学心学的思想转变（见《姜斋诗话》自述”矫白沙之偏”）。

赏析

1. 哲学架构：

• 认识论：批评”外取内瞑”的认知误区
• 心性论：坚持”砂中含金”的性善立场
• 实践论：否定”夜行竞马”的虚妄追求

2. 艺术特色：

• 双线结构：每联前句写现象，后句析本质
• 意象运用：”浮光-砂金”形成物质性对照
• 修辞手法：末联比喻兼含夸张与反讽

3. 思想价值：
   体现王夫之”理气合一”的成熟哲学观，既吸收白沙心学重视心性的长处，又强调格物致知的实践意义。

评价

1. 清代章学诚：”船山和白沙诗，理趣相发而不蹈空虚”（《文史通义》）
2. 近代梁启超：”以金喻性，较阳明’良知’说更具物质基础”（《清代学术概论》）
3. 现代侯外庐：”‘夜行竞马’之喻，直指晚明士人空谈误国”（《中国思想通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