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

肃霜裘薄夜寒惊，远对残灯坐到明。
病鹤支风孤不语，疏梅补月两无情。
头颅安保长如昨，饮食宁甘送此生。
天地并功神鬼集，替人一概筑愁城。

拼音

sù shuāng qiú báo yè hán jīng，yuǎn duì cán dēng zuò dào míng。
bìng hè zhī fēng gū bù yǔ，shū méi bǔ yuè liǎng wú qíng。
tóu lú ān bǎo cháng rú zuó，yǐn shí níng gān sòng cǐ shēng。
tiān dì bìng gōng shén guǐ jí，tì rén yī gài zhù chóu chéng。

注释

1. 肃霜​​：严霜（《诗经·七月》”九月肃霜”）。
2. ​​支风​​：对抗寒风（苏轼《鹤叹》”病鹤不梳翎，强立风前支”）。
3. ​​愁城​​：愁绪围城（庾信《愁赋》”攻许愁城终不破”）。

译文

单薄的裘衣抵不住夜半寒霜侵袭，
独对残灯枯坐直到天明。
病鹤在风中倔强站立却沉默不语，
疏落的梅花填补月影，两者皆是无情。
这头颅怎能永远保持昨日模样？
粗茶淡饭岂甘就此了却余生？
天地合力招来神鬼相助，
竟为凡人筑起这密不透风的愁城。

背景

本诗作于乾隆四十九年（1784年）冬，张问陶31岁困居北京时所作。诗人以”肃霜残灯”的寒夜意象开篇，借”病鹤疏梅”的孤高自况，在”头颅饮食”的生存焦虑与”神鬼筑城”的超现实想象间，展现科举士子在功名未就时的精神困境，体现性灵派诗人对生命本质的哲学思考。

赏析

1. ​​意象经营​​
   （1）动物/植物：”病鹤”的孤傲与”疏梅”的冷寂相互映衬；
   （2）空间建构：”愁城”将抽象情绪具象化为封闭空间。
2. ​​修辞创新​​
   （1）”补月”赋予梅花修补天缺的奇幻能力；
   （2）”神鬼筑城”以神话笔法写愁绪的不可抗拒。
3. ​​情感张力​​
   （1）”宁甘送此生”的激愤与”长如昨”的奢望形成绝望反差；
   （2）”两无情”既指物性冷酷，亦暗喻天地不仁。

评价

1. ​​当世评点​​
   （1）袁枚赞”神鬼筑城”句：”十字写愁，前无古人”；
   （2）洪亮吉批评”送此生”过露，”有违温柔敦厚”。
2. ​​后世定位​​
   （1）《清诗纪事》列为”乾嘉精神困境诗代表作”；
   （2）钱仲联指出此诗体现”性灵派以奇喻写常情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