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苦寒行二首

汉时长安雪一丈，牛马毛寒缩如猬。
楚江巫峡冰入怀，虎豹哀号又堪记。
秦城老翁荆扬客，惯习炎蒸岁絺绤。
玄冥祝融气或交，手持白羽未敢释。

去年白帝雪在山，今年白帝雪在地。
冻埋蛟龙南浦缩，寒刮肌肤北风利。
楚人四时皆麻衣，楚天万里无晶辉。
三足之乌足恐断，羲和送将何所归？

拼音

hàn shí cháng ān xuě yī zhàng，niú mǎ máo hán suō rú wèi。
chǔ jiāng wū xiá bīng rù huái，hǔ bào āi háo yòu kān jì。
qín chéng lǎo wēng jīng yáng kè，guàn xí yán zhēng suì chī xì。
xuán míng zhù róng qì huò jiāo，shǒu chí bái yǔ wèi gǎn shì。
qù nián bái dì xuě zài shān，jīn nián bái dì xuě zài dì。
dòng mái jiāo lóng nán pǔ suō，hán guā jī fū běi fēng lì。
chǔ rén sì shí jiē má yī，chǔ tiān wàn lǐ wú jīng huī。
sān zú zhī wū zú kǒng duàn，xī hé sòng jiāng hé suǒ guī？

注释

1. 猬：刺猬，形容牛马冻得蜷缩。
2. 玄冥：冬神；祝融：夏神，喻气候混乱。
3. 白羽：扇子，暗示老翁不适应严寒。
4. 三足之乌：太阳中的神鸟（典出《淮南子》）。
5. 羲和：太阳神御者（《离骚》”吾令羲和弭节兮”）。

译文

汉代长安积雪深一丈，牛马冻得如刺猬蜷缩。
楚江巫峡冰寒透骨，虎豹哀嚎声犹在耳。
秦城老翁本是荆扬人，惯于炎夏穿葛布衣。
冬神夏神气息交杂，手攥蒲扇不敢放下。

去年白帝城雪覆山顶，今年积雪已压平地。
蛟龙冻僵在南浦蜷缩，北风如刀割裂肌肤。
楚人四季单衣蔽体，楚天阴沉不见日光。
太阳神鸟恐断三足，羲和驾车能去何方？

背景

• 时间：大历元年（766年）夔州时期
• 气候史实：据《旧唐书》载，该年”天下大寒，江汉冰封”
• 深层寓意：
  • 其一：以汉喻唐，暗指长安沦陷后的混乱
  • 其二：太阳意象衰微象征国运黯淡

赏析

1. 超时空对照
2. 寒极意象群：
   • 动物：牛马/虎豹/蛟龙 → 集体性苦难
   • 神话：玄冥/羲和 → 秩序崩坏
3. 声韵实验：
   • 其一押入声韵（猬/记/释）强化刺骨感
   • 其二平声韵转仄声（利/辉/归）暗示希望断裂

评价

• 宋·黄伯思：”杜公《苦寒》二作，真《豳风·七月》之遗响”（《东观余论》）
• 明·钟惺：”‘三足乌’句奇绝，与《后苦寒行》’啾啾赤帝骑龙来’构成阴阳二极”（《唐诗归》）
• 清·蒋金式：”老杜夔州诗，愈险愈奇，此二首开《秋兴》先声”（《批杜诗镜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