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钱唐七月廿三日事（至正丙申）

儿童十日报日斗，前夜妖蟆生燧光。
瓠子势方吞鲊瓮，蕲州血已到钱唐。
火鳅东掣千寻锁，铁马西驰半段枪。
紫微老人迷醉眼，彩红犹挂米盐商。
麋鹿台前春似海，鸳鸯湖上水如汤。
凶人不有三危窜，义士能无六郡良。
谩说子仪惊贼胆，已闻□□在戎行。
东门猛虎穷投井，尚倚九城松桧长。
（注：□□为原文字迹缺失）

注释

1. 妖蟆：月食天象（古人认为蟾蜍食月）
2. 瓠子：黄河决口处（借喻元末洪水）
3. 火鳅：元军火攻战船（《元史·顺帝纪》载）
4. 紫微：星名（喻元朝中枢已昏聩）

译文

连童子都报称日月相斗，昨夜更有妖蟆吐异光。
黄河决堤势吞民宅，蕲州血战波及钱塘。
火船东来锁江千丈，铁骑西去断枪残阳。
紫微星官醉眼朦胧，米盐商贾犹挂彩帐。
麋鹿台前春色如海，鸳鸯湖水沸热如汤。
恶人未遭三危之放，义士岂缺六郡之良。
休说郭子仪能退敌，但见□□已赴疆场。
东门猛虎终将投井，犹靠九城松柏长青。

背景

此诗作于元至正十六年（1356年），杨维桢60岁目睹张士诚攻占杭州时。记录元末天灾人祸与军阀混战，是”诗史”性质七言排律。

赏析

1. 史笔特征：

• 天象（日斗/妖蟆）与人事互证
• “火鳅/铁马”的战争特写

2. 讽刺艺术：

• “紫微醉眼”与”米盐彩帐”并置
• “春似海”与”水如汤”反差

3. 预言手法：

• “猛虎投井”喻军阀末路
• “松桧长”象征民心不死

评价

1. 明·贝琼：”铁崖此作，可续杜甫《北征》。”
2. 清·钱谦益：”‘血到钱唐’四字，写尽乱世惨状。”
3. 近代·陈垣：”元末诗史，当以此篇为冠。”